“你?不曾与她传信?”
“……”
突兀的沉默令唐拂衣心生不祥,她再度看向惊蛰,却见那女人,终于不再似方才那般平静,碧色的的瞳孔中?,满是悲伤。
记忆中?的惊蛰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漠,拔刀的时候凌厉肃杀更甚锋刃,面对苏道安时又总是温和,可悲伤这样的情绪,唐拂衣却从未见过,以至于在这个瞬间,她头一次觉得眼?前人竟如此陌生。
“最开始是有的。”
“她在苗疆一时半刻找不到?方法,离城又没有药,小姐便让她暂且不用回来。”
“后来,而后的一个冬天,离城大雪,冻死了许多人,雪后紧跟着瘟疫,饥荒,来往传信的鸽子被杀死当做了食物。”
“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度过了那次难关,但城中?养不起那么多人,草原与启凉将离城围住,大部队出不去,只有险峻的小路在夜间或可通行?。但百姓们?毫无?身?手,几乎不可能离开,班先生便提议遣散军中?的士兵,几年来一点点,最后留下的这些,除去不愿走的,剩下的皆是老弱病残。”
言及此处,惊蛰已有些哽咽。
她鲜少有如此话多的时候,唐拂衣却不敢再继续往下听,她察觉到?对方言语中?愈来愈深的绝望。
过往的种种,刀山火海,那么多细节,如滔滔江水,隔了如此之久的时光,压过来的时候,依旧汹涌,令人窒息。
耳边传来小满断断续续地?哭声,像是被这般情绪感染,惊蛰那向来幽深的眸中?也蒙上一层水雾。
她知道苏道安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比她身?边的任何人都冷静而有决断,那么到?底是多么深刻的绝望,才会她做出只身?赴死的决定。
是末路穷途,撑了许久之后的妥协。
“在那个时候,不止是鸽子,战马,鼠雀……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拿来充饥。”惊蛰顿了顿,似乎是特地?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人。”
“什么?”唐拂衣一时没能反应的过来。
“饿到?不行?了的时候,百姓之间便有人想将死去的人吃掉充饥。”
“但小姐下了严令,宁肯饿死,禁食人肉。”
“最开始的时候有许多人不服,也有人带头起势,他们?说小姐不是他们?的统领,只是一个外来者,应该把小姐赶出离城,”
“他们?怎么能说这种话!”小满忽然?在一旁愤愤不平的低吼了一声,“他们?还有没有良心!”
这一突如其来的怒骂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唐拂衣却察觉到?掌心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那一瞬间,其他所有都被抛诸脑后,唐拂衣猛地?低头望向苏道安。
“她动?了……”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什么……”惊蛰和小满一同凑上前来。
“涉川的手指……刚才动?了一下。”
唐拂衣说着,摊开手掌,细瘦的手指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几人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连唐拂衣自己也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仅仅因为?太过急切而产生的错觉。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小满开了门,只见陆兮兮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
“我知道这个时候打扰你?不太好但是……”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我刚才……”
“有人看到?……”
并未犹豫出什么结果,陆兮兮最后还是决定破罐子破摔。
“总之就是……班先生跑……不是,班先生好像走了。”
邀请 而荒凉干裂的土地之下,是无数长……
班鹤走了?。
下午的时候,他并?没有骑马,也未带行囊,只身一人从北门离开。
守门的银鞍军将士都与他相熟,见他如此孑然一身,都以为他只是想出城在周边转转,却不料这一去,竟是直到夕阳西下都未归。
房中的物件并?未有刻意摆放,未吃完的茶点,摊开反扣在桌上的书?册,窗边的衣架上挂着前日子他出门几乎日日都会披着的大氅,广袖长衫与丝质里衣看起来像是刚刚被清洗干净,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床尾。
就?像是屋主仅仅是临时出了?趟门一把,一切如常,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离开而做的伪装。
唐拂衣与陆兮兮一同策马追上他的时候,这个男人又换回了?他们?初次现面?时他穿着的那件旧袄,数不清缝补的痕迹,以及哪怕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得清楚的歪斜粗糙的针脚和?开线的卷边,令这一整件衣服虽说并?不透风,却显得破破烂烂。
而穿着它的人,若不是那一头出于习惯而被打理的齐整的长发与不可忽视的挺拔身形,唐拂衣恐怕要以为这只是一个流浪的乞丐。
但事实上,正常情况下,乞丐再怎么流浪,也不会流浪到这四下皆是荒芜的戈壁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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