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昶审视的目光扫过,一番估量之后只得出四个字的结论
深不可测。
文玉眼尾一闪,明白郁昶话中的意思,和眼前的白衣女子对上,她没有胜算。
可是,她原本也不预备动手,人家不过是好心提醒而已,她只要不上前去招惹,必定相安无事。
文玉止步不前,却也不急着离开,她倒想看看此人是如何在层层冰冻之下钓上来那许多鲜鱼。
她分明未见河面有被凿开的痕迹。
那女子言罢,不曾再说些什么别的,似乎方才出声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对文玉和郁昶这两个过路人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多时,那根没有钓线的鱼竿一扬起,伴随着哗啦的水声,板着尾巴跳动的鱼儿便钻入那只半人高的鱼篓。
她的动作极快,文玉几乎没来得及看清楚,只听见鱼篓中一阵阵的拍打声。
如此高绝的修为,不知是何方道友?
文玉搜肠刮肚地将所识得的各路神仙在脑海中一一盘算过,却并没捋出个什么名堂。
直至白衣女子转过身来
其腰缠银鞭、眼覆白绫,一身素净的打扮却难掩她通身的华贵,青色的箬笠之下端庄大气的眉眼此刻正与文玉四目相对。
文玉双眸微微睁大,忽然觉得眼前之人以及其目光中的柔和很是面熟,似乎在何处见过。
文玉君?那女子扬眉,言语之间似有嗔怪,怎么?不识得我了?
随着这一声文玉君,从前的记忆骤然回笼,文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唇齿的反应比大脑更快,文玉不禁喃喃道:不闻君
眼前的素服女子是数百年前,在后春山衔春小筑之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中路财神赵不闻。
只是,那时候的她锦衣华服、钗环珠宝是一样不落,可如今
文玉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赵不闻,只能用余光悄悄扫过她周身。
荆钗布裙、箬笠蓑衣,除却那张美得很客观的脸,哪里还有半点中路财神的气派?
虽则不掩华贵,可对于她的身份来说,却实在简陋了些。
郁昶默不作声,对于这位什么不闻君,他并不识得。只是其既然知道沅水,想必与文玉也有些渊源。
他抬步站在文玉身侧,略一颔首算作与赵不闻的招呼。
赵不闻亦非什么扭捏之人,朝着文玉和郁昶扬了扬下巴,旋即便又转回身去将手中那根看不见的钓线抛于河中。
于文玉而言,赵不闻既是故人,又是恩人,虽算不上什么相熟,却也说得上话。
文玉裹着狐裘上前,几步便在赵不闻身侧站定,她看着深不见底的鱼篓,明知故问,不闻君,你在此处做什么?
似乎很是无聊的问题,其实赵不闻压根没有答话的必要,可她转目瞧了文玉一眼,耐着性子说:钓鱼啊,钓到鱼才好给人赔罪。
钓鱼给人赔罪。
文玉福至心灵,不知怎么的就明白过来,接话道:是给你的坐骑吗?
她想起从前在衔春小筑遇上不闻君之时,见过的那只橘色花纹的狸奴子,想必他会喜欢吃鱼罢。
赵不闻虽没明确肯定,可从她淡笑着的眉眼来看,想必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只不过
文玉抬眼扫过四周,再瞧瞧收获颇丰的鱼篓,天寒地冻,竟真能钓到鱼。
霜寒千里、冰封万层,静止不动的沅水河道看起来孤寂一片,入目皆是满眼的白。
文玉不由得将眼前所见之景与记忆中沅水的模样相对照,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在沅水河畔她曾度过春夏秋三季,唯独缺了冬,因而,她是不曾见过冬日被冻住的沅水的。
那时候
今日这些鱼,咱们回去怎么做来吃?
文玉提着裙摆赤脚走在田埂上,碧色的襻膊将其粉红的衣袖拢起,在日光的辉映下,她整个人如同一朵出水芙蓉,明艳动人。
落在她身后三两步的宋凛生,一手提着文玉打湿的鞋袜,另一手拎着鱼篓和钓具满载而归。
虽然是在田间地头,又身负重物,宋凛生月白的衣衫亦染上淤泥,可行走起来,其挺拔笔直的身躯却自有一番风骨。
便是做着下水摸鱼的事,也难掩他半点风姿。
在听见文玉的问话以后,宋凛生轻吟出声,唔似乎亦为此感到苦恼。
难道又是清蒸鲈鱼?文玉蹦跳着转身倒着走,与宋凛生正面相对。
他背对青山、辞别落日,整个人沐浴在一层暖黄的光晕之中,淡淡的阴影自眉弓扫过,令其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文玉心道奇怪,也不知宋凛生是想到了什么,竟笑得这样反常。
怎么?宋凛生忍俊不禁,明知故问,小玉今日想吃腌渍的口味?
此言一出,文玉像是被人捉住后颈皮的猫儿般,登时险些炸了毛。
宋凛生柔和温良的目光此刻就像是长出了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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