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东京和汉城来来说,能把这种消息瞒到见面之前一天,绝对算得上是倾尽全力了。
多尼伦继续道:“这份情报来自经济产业副大臣松下忠洋的一名贴身秘书,所以绝对可靠……东京方面几乎为此绕过了一切正常的决策渠道,同时又严格研制了相关人员的活动范围,一直到飞机起飞之前,这位内线才找到机会把消息给传出来。”
布赖森脑中的一根弦突然绷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飞快地打开公文包,从里面翻找出一叠文件,不顾旁边两位同僚的异样眼光翻找起来。
“恕我直言。”几秒钟的安静过后,亚洲事务高级主任杰弗里·贝德清了清嗓子,重新打破沉默,“如果是在十年之前,东亚自贸区这个思路或许可行,但现在……三国之间的产业结构高度重合,尤其华夏有着绝对的贸易顺差优势……”
他说着展示出手中的一份文件:
“从2009年的数据看,华夏在航空制造、商用车辆、家用电器等领域都是东京方面的最大竞争对手,同时还在造船、屏幕、钢铁等领域和首尔争夺市场,三者仅在精细化工和半导体制造等少数产业上存在互补性。”
他摊开双手,做出结论:“换句话说,就算真的完全放开贸易壁垒、不考虑任何政治因素,这也不是个能够三赢的局面……其中两家都根本无利可图。”
布赖森差点忍不住翻起白眼。
这个国家安全专家对经济现实的理解竟然如此肤浅,令他既惊讶又无奈。
从他的角度出发并不难看出,这个自贸区对于东京和首尔的吸引力根本不在贸易,而是华夏在1997年和2008年两次金融危机中的、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稳定作用。
只要能在下一场必定到来的危机中摆脱被美元周期收割的命运,那么平时在贸易上吃点亏根本无足轻重。
反正都是要上贡的,那跟华夏做生意好歹还能换回来点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件。
但这番话如果说出口,无疑会触及到华盛顿对外政策中最敏感的神经——
利用美元霸权周期性收割盟友的经济成果。
所以,布赖森决定转向更加安全的解释方向。
稍作思考之后,他举起手,获得许可后站起身。
“关键不在于贸易,而是货币层面,华夏一直希望推动他们的货币国际化,而日元则是仅次于欧元的理想锚点。”
他说着指向屏幕上的地图:
“除此之外,东亚三国都已经和东盟签署了自贸协定,如果再让东亚内部形成自贸区,就将形成一个事实上的泛太平洋西岸经济联盟——拥有近20亿人口、超过20万亿美元gdp的超级经济体。”
布赖森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扯起来,指着上面的几张图表:
“技术、产业、市场、人口……这个联盟拥有完成经济内循环的一切要素,甚至有可能比欧盟更具影响力,而且——”他深吸一口气,“完全可以独立于美元体系之外。”
里挑外撅
战情室里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尽管总统的黑色皮肤实在不太能衬出脸色是否变化,但从目光中还是不难感受到几分不善。
实际上,正如今天的着装风格一样,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件事看的过于严重。
毕竟对于华盛顿方面而言,拿捏两个本质上的仆从势力并没有什么难度——
我暂时治不了欧盟,难道还治不了你们?
而之所以召开这次会议,本来只是想听一听各部门对此事的态度,从而决定到底要用多大的力气来敲打一番。
金融危机的余波才刚刚过去不久,最好是能把对经济的影响降到最低。
但布赖森却给出了一个非常令人担忧的可能性。
也就是,还没等他通过身份政治的手段重新掌控欧洲,就已经失去了东亚和东南亚。
届时,美洲在地理上孤悬于欧亚大陆以外的特点将从过去的优势变为劣势。
甚至于,因为欧洲和东亚从东西两侧隔断了由北美前往印度洋的通道,华盛顿在中东和非洲东海岸的影响力也会随之迅速丧失,相当于彻底失去全球领导地位。
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单单一个南美,可绝对不够满足华尔街的贪婪胃口。
“必须马上对此事做出反应!”
奥观海一改之前优哉游哉的态度,语气强硬地做出了决定。
而詹姆斯·克拉珀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闻言立即回答道:
“这件事情操作起来没什么难度,东亚三国之间本来就有很深的历史和现实矛盾,只要随便找点由头挑拨一下,就不难摧毁他们之间脆弱的信任……”
如果搁在以往,这个计划就差不多已经足够了。
但刚才布赖森描绘的前景实在有点吓人。
“还不够。”总统摇摇头,“我需要给他们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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