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百姓们望着她的身影,看到了她的官印,浪潮般涌动的人群平静下来,衙役在她的指挥下开始引导人流有序前进。
&esp;&esp;悬在众人头顶的巨剑影影绰绰,气势似乎有所减弱。
&esp;&esp;盛儿竭力不去看那柄剑,她隐约猜到那巨剑恐怕会吸收凡人的生气,然而下一刻,一根根布满邪恶花纹的滑腻触角缠住了剑柄,原本已经快走到出口的人们,鼻子、耳朵、眼睛等孔窍中钻出了左右摇摆的肉芽。
&esp;&esp;他们的脸上爬上了与触角相似的花纹,有的形如浪花、有的状似树木、还有的是一团团火焰、一只只树立脚印。
&esp;&esp;盛儿手中的青铜官印绽出了清濛微光,微光中散发出浩然之气与威严王气,将她庇护了片刻。
&esp;&esp;然而不过须臾,官印自身便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清濛微光便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了。
&esp;&esp;若是她反应够快,就该在官印彻底失效前逃离此地。
&esp;&esp;可她默默收紧了五指,将官印挂回腰间,抓起了县衙带出来的钢刀。
&esp;&esp;一个手持钢刀的凡人,在缠满粗壮触角的巨剑面前,又哪里会有一战之力呢?
&esp;&esp;她甚至碰不到祂。
&esp;&esp;她身旁的县尉慢慢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俯身对惊慌失措的百姓们喊道:“谁知道哪里有梯子?”
&esp;&esp;既然祂在天上,那就离天更近一点。
&esp;&esp;也许所有努力都只是徒劳,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esp;&esp;嗓子中长出了肉芽,声音变得古怪起来的衙役们跟着县尉喊道:“有没有梯子?谁有梯子?”
&esp;&esp;一阵异样的沉默后,同样古怪沉闷的声音回答道:“有!”
&esp;&esp;一架梯子从某间房屋中搬了出来,人们高高地举起梯子,伸出的胳膊像一道波涛起伏的海浪,浪涛将梯子推到了盛儿脚下。
&esp;&esp;盛儿便握着钢刀,爬上了梯子,可她一直爬到了最高处,也只不过离天近了一丈。
&esp;&esp;衙役们便呼喝起来:“组人梯!”
&esp;&esp;百姓们应了一声,一个接一个爬上屋顶,抓住梯子底部,把它托举起来。
&esp;&esp;然而即便如此,盛儿还是够不到天。
&esp;&esp;那缠满滑腻触角的巨剑却更大了,水渍与黏液从触角上滴落,北街之外,也开始陆续有人七窍中钻出肉芽,皮肤上爬满花纹。
&esp;&esp;京城中,有人看到了万年县方向堆叠起来的人梯,梯子最高处,一道单薄的身影握着刀,和遥遥相对的巨剑一对比,显出一种可悲的弱小,一种异想天开的滑稽感。
&esp;&esp;但没有人笑。
&esp;&esp;人们只是沉默地仰着头,注视着这群蚍蜉撼树的同类。
&esp;&esp;皇帝走出了紫宸殿,远远望向巨剑下的小黑点,听着身边的人汇报万年县发生的事。
&esp;&esp;她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唤了声“裴霁宰”,吩咐她取来纸笔。
&esp;&esp;一道敕封万年县令为义勇侯的圣旨被迅速撰写出来,盖上了玉玺宝印。
&esp;&esp;天子口含天宪,宝印盖上的一瞬间,盛儿便感到身上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力气。
&esp;&esp;她抬起钢刀,没有去看布满肉芽的手背,向着滑腻触角掷了出去。
&esp;&esp;锋利的钢刀裹着凡人的勇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势如破竹地冲向了触角,刀刃砍中了后者的表皮,锵地一声,留下了一道轻微划痕,接着便咔嚓碎成了无数碎片。
&esp;&esp;北街、京城,瞬间寂静无声,片刻后一片哗然。
&esp;&esp;凡人触碰到了神,在祂的身上制造了一个几不可见的伤口。
&esp;&esp;明明是实力悬殊的体现,所有凡人却都欢呼雀跃,脸庞中露出了有荣与焉的飞扬神采。
&esp;&esp;而那从未正眼看过凡人的天神,触角上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漠然中夹杂着一丝冰冷。
&esp;&esp;尽管那道轻微划痕很快就愈合了,神灵依然前所未有地愤怒了。
&esp;&esp;祂握着巨剑,便要横扫九州,将冒犯祂的凡人碾成尘埃。
&esp;&esp;那似有若无、仿佛就快要消散的舒缓笛声,却在这时,如潺潺溪水,流过大周国境。
&esp;&esp;巨剑落下的势头被这些笛声一阻,接着,西南方向,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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